Apr 19, 2007

芬蘭新民謠探訪之旅, 旅行日誌8, 羅凡尼葉米仲夏民謠音樂節

2006/6/23~2006/6/28
羅凡尼葉米仲夏民謠音樂節

六月二十三日早晨,坐了超過十小時的火車之後,我終於抵達拉普蘭的首府、傳說中聖誕老人的故鄉羅凡尼葉米,參加此地的仲夏民謠音樂節(Rovaniemi Jatajaiset)。之所以有此仲夏民謠音樂節,據說是因為每年此時,羅凡尼葉米與其以北地區進入永晝,居民為歡慶仲夏美好時光的開始,便聚集在一起唱歌跳舞、飲酒狂歡。

當天從火車站進入市區,我發現其實街上居民並不多,很多商店都未營業。後來詢問旅館人員,才知道羅凡尼葉米基本上是個大學城,此時因正值暑假,學生都已回家,許多商家因生意不好,鎮日日光又是如此美好,索性暫時歇業渡假去,因此整個城市人氣不如平時旺盛。比較誇張的是,我所居住的旅館生意似乎相當清淡,連我不到五個人進住,連旅館人員都是我打了電話後才來幫我辦理入住手續。一個人走在空蕩的大街上,我不禁懷疑這個音樂節是不是乏人問津。

音樂節開幕

當天的音樂節開幕式於晚間九點在河畔的大帳篷舉行。在位於全世界最北端的麥當勞解決了晚餐,我依時間前往場地。河畔旁民俗舞蹈與樂團的演出已經上演,但一開始並未見到人潮,工作人員甚至比觀眾來得多,直到時間越來越接近午夜,人潮才開始湧現。

十一點多開幕典禮正式開始,主辦人致詞完之後,原本為民俗舞蹈伴奏的樂團奏起芬蘭國歌,全體肅立齊唱。之後工作人員點燃河畔邊兩個人高的樺木堆,熊熊火焰映照在河畔,煞是壯觀。我跟身旁一位來自美國的民族音樂學教授Andrew Kaye聊起天來,稍後在他的介紹下,我也認識了他的同行朋友,包括來自奧盧(Oulu)的Eeva-Riitta Kokkonen與Tuomo Kokkonen母子,羅凡尼葉米的美豔醫師Meria Mikko,以及來自庫歐皮歐(Kuopio)的情侶Kimmo Jokivarsi與Piia Savolainen。Kimmo Jokivarsi很友善地跟我聊了很久,他與Piia Savolainen目前都還在庫歐皮歐大學念書,他正在攻讀醫療物理學(medical physics)的博士學位,專攻醫療顯影。他提到他們幾個朋友與Andrew是因阿根廷探戈而結緣,他說在芬蘭,跳芬蘭探戈的人很多,可是卻很少人跳阿根廷探戈,所以基本上這個小圈子裡的人都相互認識,Andrew是透過網路認識他們,這次聽說Rovaniemi的仲夏民謠音樂節有探戈的專題,特別跑來參加。Kimmo Jokivarsi跟我說了不少芬蘭舞蹈的發展現況,以及他自己跳舞的經歷。他說他和Piia Savolainen是跳國標(international ballroom)出身的,以前還到美國參加過比賽。

當晚稍後的演出包括小孩的民俗舞蹈,與年輕男女的民俗舞蹈與現代舞演出。舞碼幾乎都是男女雙方以集體方式挑情,男生秀完後換女生秀,接著男女雙人舞,接著交換舞伴,然後一起跳群舞。

這些年輕舞者穿著傳統服飾演出時,展現自信的大方態度,絲毫不讓人覺得穿著傳統服裝會讓他們感到不好意思。我想這或許與芬蘭傳統服飾、民俗舞蹈、民謠仍常見於現代生活、歲時慶典、藝文活動當中有關。然而或許另一個重點是,他們演出的舞蹈與音樂設計,傳達了自然樸實的美感,而非刻意以復古情調或新潮流行的動作與編曲譁眾取寵。我想這是為什麼這些年輕樂人與舞者願意學習傳統音樂與舞蹈、願意參與演出,觀眾願意花錢參與活動的重要原因。

音樂節活動

仲夏民謠音樂節從六月二十三日到七月二日,為期十天。由於我計畫二十九日前往哈帕非希參加芬蘭第二大的民謠音樂節,因此只停留在羅凡尼葉米到二十八日。

音樂節活動地點分散在羅凡尼葉米的五個場地,包括河岸大帳篷、市中心廣場、教堂、Wiljami文化館, Rovala學生會館。由於不同場地之間距離不近,我多半選擇參加主要會場--河畔大帳篷當中的活動。

在河畔大帳篷的活動大約於每天下午開始直到午夜,一般而言每天有一兩個特定的主題,比如二十五日、二十六日的主題是阿根廷探戈的演出,二十七日的主題是青少年搖滾樂,二十八日由來自挪威的薩米樂團「跨界吟唱」(Transjoik)擔綱。

大致上而言,節目流程一開始均由符合該主題的幾個樂團輪番上場演出,之後會場播放音樂,開放觀眾自行跳舞,最後有一場長達五、六小時的豪華歌舞團演出,觀眾可坐著觀賞,亦可在台下隨音樂跳舞。有趣的是,不管節目是不是觀眾跳舞時間,只要音樂節奏感重、現場氣氛佳,便有觀眾手舞足蹈起來。基本上整個音樂節期間,觀眾席旁的走道總是看得到有觀眾隨著台上的音樂演出跳舞,不像很多所謂的正式音樂表演,觀眾總是維持所謂觀眾的角色,靜靜觀賞台上的演出。這種觀眾的自發性參與,提高了演出活動的互動性,台上台下甚至直接有對話,場內氣氛因而變得十分動態。

記得二十四日從晚上九點到午夜兩點的現場樂團伴奏跳舞時間,節目安排每小時進行不同的跳舞主題,包括芬蘭探戈、Jive、Easy Jive、狐步(Fox trot)、恰恰、華爾滋、Humppa、Jenkka,以及北歐最近幾年新流行的Bugg等民俗與社交舞。我在會場中再次遇到Kimmo Jokivarsi與他的舞伴Piia Savolainen。一開始我只在會場旁看他們跳,後來他們退場休息時看我自己一個人在旁學習,便很熱心地跟我解說各式舞步。後來Kimmo Jokivarsi跳到累了,Piia Savolainen突然問我想不想也進場試試,我當然是躍躍欲試,她就帶著我跳剛剛他們教我的各式舞步,包括Easy Jive、Fox trot、華爾滋等。後來Piia Savolainen與Kimmo Jokivarsi再次進場跳舞,我在旁邊自己練習,身旁的阿姨看我這麼有興致,又拉著我進場與她共舞,帶著我一起跳。更妙的是,和這位阿姨跳完一曲後,旁邊另外一位阿姨便說她也要跟我跳,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只能說這些芬蘭阿姨真是相當熱情友善!

二十五日晚上從六點到十二點同樣是跳舞時間,不同的是,每相隔一小時有老師帶領觀眾一起跳舞,課程之後則有一小時讓剛學會舞步的觀眾可以隨著現場樂團伴奏起舞,我覺得這是很人性化的設計,讓初學者得以從中建立成就感。當天老師前前後後一共教了芬蘭探戈、Jenkka、恰恰、Humppa 等舞步。練習時大家排成一圈,輪著跟不同的舞伴跳。很多大姊與阿姨很厲害,還好心糾正我這個初學者的姿勢;跳Jenkka的時候我帶著他們轉圈,她們樂的不得了,不過有些年紀比較大的媽媽好像不習慣這麼大動作的舞蹈,跳完臉色好像有些不自在…

參加阿根廷探戈課程

二十四日碰面時,Piia Savolainen跟我說二十六日開始有阿根廷探戈的團體舞蹈課,問我要不要去上,我才發現原來有這些活動,因為英文的節目單上根本沒有這些課程資訊。我本來很猶豫是否要參加,因為課程將以芬蘭文進行,但Piia Savolainen與Kimmo Jokivarsi好心地說他們會參加課程,以觀摩老師怎麼教初級班的學生,到時候可以幫我翻譯,所以我就開心地報名參加了。
兩個早上的課一共三小時,老師帶領我們先練習如何以探戈的方式走路:舞者一腳每次踏出新步伐,必須自另一腳旁摩擦而過,從腳尖往前磨蹭地面踏出,後退亦然。之後進行舞姿的體態練習:男方左手持女方右手,男方左手與女方右手與水平線成三角形。男方右手扶女方上腰。男方左手高度為男方耳朵下緣。男方身體右側貼女方左側,男方挺腰之餘上半身微微前傾,眼睛直視對方。接著我們練習阿根廷探戈的基本八拍步伐,並且依此練習轉圈與移動。老師提醒我們,跳阿根廷探戈之時,永遠由男方決定移動方向,帶領女方轉圈,女方永遠只跟隨男方,也因此男方動作必須明確肯定,不能有所遲疑,否則會造成女方不了解暗示或誤解,而導致雙方無法有默契地進行移動與轉圈的動作。我覺得這部份真的是相當的困難,我練習了好久還是沒辦法作好,我的練習舞伴們常常搞不清楚我到底要轉哪個方向,還好她們都很有耐心,願意陪我從錯誤中學習。

參觀羅凡尼葉米極地博物館

六月二十七日下午,我利用時間參觀了位於羅凡尼葉米的極地博物館(Arktikum),該館是芬蘭最知名的博物館之一,包括極地研究中心(The Arctic Centre)與拉普蘭省立博物館(The Provincial Museum of Lapland),不僅建築獨特—整個博物館像是一列高大的玻璃火車,由羅凡尼葉米向奧那河口(Ounasjoki)突出—所展出的極地自然與人文景觀更是豐富而詳細。其中拉普蘭省立博物館曾獲得歐洲理事會(European Council)選為年度最佳博物館。展出內容包括拉普蘭地區的地質、氣候、自然生態與人文發展史;整個北歐、俄羅斯、西伯利亞的薩米族群和語系分布以及各自發展出的薩米文化;居住於拉普蘭地區的芬蘭人文化等等。

當天晚上音樂節活動結束,Piia Savolainen與Kimmo Jokivarsi邀請我到與他們同行的Meria Mikko家中作客聊天,當天Eeva-Riitta Kokkonen與Andrew Kaye教授也在場,我們大家聊了很多各自的旅行經驗,以及對於彼此國家的印象。

席間Andrew Kaye教授無意間提到自己認為台灣屬於中國一部份,我還來不及反應,Piia Savolainen與Kimmo Jokivarsi兩人馬上為我提出異議,表示他不應該這樣簡化別人的政治問題,場面一度有些尷尬,後來我跟他們解釋台灣與中國之間政治情節的歷史背景,才為這個話題緩頰。後來Piia Savolainen與Kimmo Jokivarsi送我回旅館,下車前我為他們對於台灣政治處境所抱持的同情與同理心向他們道謝,他們很感性地表示這沒什麼,並說雖然他們不完全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他們知道不應該簡化別人的情感與認同。他們的誠懇與體貼讓我相當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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